初中的时候，班上有一个音乐同好小团体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。我们都喜欢以梁静茹为首的几位华语抒情歌手。座位很近，下课时候我们经常凑在一起唱歌。有人开了个头，其余几人就会接上，然后变成整齐的小合唱。我们也会交换最近的听歌讯息，例如：“你最近发现了什么好听的歌？”几天后的课间，它说不定就在我们的默契歌单上了。虽然不知道其她人在学习新歌上付出了怎样的努力，我总会在周五限时一小时的电脑时间打开QQ音乐，认真地跟着原曲唱上一遍又一遍。这可是背诵课文一般的努力。

下课的时候唱歌，上课也不闲着。有一次上课的时候，邻座的好友用胳膊肘碰碰我，小声说：“看那边，她在唱歌！”果然，坐在那边的我们的音乐同好正入迷地唱着。虽然没有声音，嘴巴的动作幅度也很小，但肯定是在唱歌无疑。我们偷偷笑起来。

说起来，十几年前，随身听还很流行，也有时髦的同学用iPod。就连学校附近的文具店，也整齐摆放着各种颜色的MP3。我有一台MP5，下载了许多梁静茹的歌和MV，还有反复观看很多遍的、她2010年婚礼的视频。秋冬季节穿长袖校服，把手缩在袖子里、耳机穿过衣袖。假装托着腮，实际上却在听歌。让人好怀念的那时我们的小聪明。

还有歌词本，是同好们不可或缺的存在。无论大小厚薄，都悉心抄写着喜欢的歌。大部分歌词已经烂记于心，但偶尔也有忘词的时候，尤其是刚学的新歌。我们交换歌词本，或在小纸条中分享：“我觉得这首歌的歌词真的很感人……”虔诚地默写一段。那时我们最爱的歌，现在也记得清楚。涉及的歌曲之多，以至于很久以后再听梁静茹，才发现几乎所有老歌的旋律都在脑海复苏。

尽管如此，真的见到静茹本人，却是在很多年后的2024年。静茹第一次去巴黎演出，我第一次去巴黎看演出。一月的早晨，我突然获知了静茹正在欧洲巡演的消息，第二天晚上就在巴黎，而当时还有余票。那时的我已经压抑了大半年的痛苦情绪，刚好来到糟糕到不行的爆发点，说是哀嚎着冲去了巴黎也不为过。马上想好了行程，定好了第二天的车票和酒店。几乎一晚没睡，因为激动，更因为害怕一个人去巴黎遇到不测。

第二天的傍晚，我顺利地坐在了Salle Pleyel的位置上。听着承载了无数初中记忆、珍惜的歌手的演唱，不停流泪，泪腺宛如坏掉的水龙头。初中时候大家一起唱过的那些歌，原来长大后才听得懂。这个音乐厅很小，观众距离舞台非常近。MC环节她说：“真的好近呀！之后也想多回到巴黎，但不是唱歌，而是作为听众。好想在这么近的位置听王菲、金城武哦！”难过如我也被她逗笑起来。

安可环节，我们大声点歌：在巴黎怎么能不唱《C’est La Vie》¹！她果然也觉得有道理：“是哦！但完全没准备，怎么唱来着……”最后借了一个粉丝的手机看歌词，气氛欢快地完成了这首安可。

此后两天，我在巴黎的街头晃荡。托筹备奥运会的福，巴黎治安极佳，街道整齐美丽，太适合轻松地漫步。晴朗冬日，我沿着塞纳河走，小声哼着《C’est La Vie》。

噢塞纳河的水

是心的眼泪

流过了你笑的 每个样子

我会在你的记忆 看到我自己

看到了结局

爱在错过后更珍惜

我哼着歌，想对初中的自己说：后来静茹离婚啦。小孩都会长大，生活不是情歌。